想写一个青春飞扬的故事。换个风格。
1<<<.童年你与谁渡过
王源在遇见王俊凯的那天，打败了院子里所有的小朋友，偷了他妈的围巾当披风披在肩上，把他爸书房的那把靠背椅搬了出来，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上面，对着一群手下败将颐指气使。
那时正是风吹得叶子哗啦啦响的秋季，对面的山上红了大半，院子里铺满落叶，而做清洁的大妈还没起床。
王俊凯在来的路上吃了一大袋子葡萄，嘴巴里面还有紫葡萄那酸甜酸甜的可口滋味儿。
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刹那，就像灰姑娘提着裙摆出现在舞会上，他一眼望进了王源的眼睛。
王俊凯瞪着略显出了些形状的狭长桃花眼，飞快地跑向王源，捧住了他的脸仔细查看。
“哇塞！”
王俊凯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张牙舞爪。
“你在眼睛里面藏着两颗葡萄。”
王俊凯妈妈推开院子大门走进来，看见自家儿子正皱着眉头安慰另一个小孩子。那孩子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用力地将手上的鼻涕都擦在了自家儿子的衣服上。
她觉得好笑，正准备过去安慰安慰两个小朋友，旁边的一扇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漂亮的年轻女人，她满怀歉意地递给王俊凯一颗糖，然后将哭鼻子的小鬼头抱了起来。
那女人抬眼看见她，立刻笑了出来。“王夫人。您怎么今天就到了，昨天我们家老王接到王局长的电话，还说是明天。”
王俊凯妈妈优雅地点点头，走过去牵起了王俊凯的手。
“重新买了机票，想早点过来给小凯办入学手续。这都开学了，也不好耽误课程。”
说着，她蹲下来，用她那双和王俊凯极为相似的狭长眼睛望着王源笑。
“你叫什么名字？”
王源怯生生地眨着大大的杏仁眼，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了他妈妈的身后，迟疑地望了望王俊凯，才答道：“王源。”
王俊凯妈妈将王俊凯的手牵出来，又用另一只手握住王源的，再将两个小朋友的小胖手叠在一起。“从今以后，你们要做好朋友哦。”
王俊凯立刻会意地对着王源展颜一笑。“我叫王俊凯。我妈说我要去这里的实验小学念书，你也是实验小学的吗？”
“是啊。”王源终于放开了胆子。“你在哪班？我是一年级2班的。”
“我是二年级的，你要叫我哥哥。”
“诶？我在这个院子里是最大的大哥哥。”
“可是我比你大呀。”
“……”
王俊凯他爸是新上任的领导干部，整个院子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叮嘱了不可以打他碰他，这让小孩子们都觉得王俊凯特别厉害，从小就围着他转。
王源小时候飞扬跋扈，今天砸了隔壁的玻璃，明天把门口的自行车弄倒。能干的坏事都干了个遍。
在王俊凯来之前，小朋友们都以王源为中心，不管他干了啥都包庇着他。在王俊凯来之后，不管王源干了啥，王俊凯都包庇着他。
“没有，阿姨。”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对王源妈妈解释，“那堆碎玻璃是扫地的孙大妈带来的，后来忘记扫走了。真的不是源源打破了玻璃。”
到了三年级，王源成了少先队员，接受了伟大的社会主义教导。当大队委将红领巾递给他，高年级的大姐姐替他围上之后，他忽然觉得内心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王源小朋友决定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那段时间他变得安分了。
从今以后就一直安分了。
那个被院子里的阿姨叔叔们追着跑来跑去的王源成了过去式。
王源刚开始学小提琴的时候，一拉起来全院子的人都自动把门窗关得紧紧的。一个二个生怕那声音流进屋子里去。
“切，这是艺术你们懂不懂？！土包子！”
10岁的王源一手拿琴一手拿弓站在门口大喊，身后的桌上摆着一块打开了的松香。
王俊凯捂着耳朵站在门口冲他笑。
“我懂，我懂。源源你继续。”
王俊凯他爸工作忙，很少回来一趟。他妈是个优雅漂亮的年轻妇人，整天都在从外面买回来大包小包的衣服和化妆品，每次出门都必须有司机跟着，要不然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动。
王俊凯成绩挺好，因此他妈也没怎么管他。在她眼里，只有成绩好，怎么都无所谓。再说，男孩子，不跳一点儿那才不像话。
因此当王俊凯五年级第一次拿起板凳砸了隔壁班班长的头时，他妈慢悠悠走到教师办公室，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上来就对王俊凯大吼大骂拳打脚踢一副自己没教好的样子，而是从她那名贵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卡。
“说吧，赔多少。”
王俊凯升上初中那年，王源参加全国儿童小提琴比赛，得了一等奖。市里少年宫的老师在替他打分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眼他的手指，说：“小朋友，你手指长得很漂亮，修长有力，适合弹钢琴。”
于是那年六一儿童节，王源他妈搬了架钢琴回去。
王源坐在客厅的钢琴旁，小心翼翼地敲打着黑黑白白的琴键，从手指底下流出来清澈悦耳的琴声。
王俊凯站在他身后，百无聊赖地逗着一只刚刚逮到的蝉。
夏日午后的阳光毒辣剧烈，洒在院子里，树影投下斑斑驳驳。
王俊凯将蝉甩出去，那小东西立刻识相的飞走了。
王俊凯转过头，对着王源笑了一笑。
他眼睛清澈，狭长的眼尾扬起来好像小鱼尾巴。
“我昨天又把9班那胖子打出了鼻血。”
“乒乓！”
王源手指没架住，一阵乱糟糟的音符窜了出来。
“你怎么又打架？”
王俊凯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巴。“没办法，我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人在家老闷闷不乐的。只有每次我爸回来才勉强笑笑。我要是不打架，我爸根本不回来。”
“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谈谈么？”
王俊凯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双手撑在身后，眯着眼睛看明晃晃的天。
“我每次给他打电话，刚问句你在干嘛他就挂了，一点也没意思。”
王源不再理他，独自弹奏《哈农》练指法。
一串又一串的音阶像瀑布从山上淌下似的，从王源漂亮的手指下面流出。
“我要读一中了。”
王源抬眼看了一眼王俊凯。“多半又是你妈拿钱凑的吧。”
“我自己考的。”
“哦。”
王源继续弹琴，琴声在寂静的午后越飘越远。
2<<<.看明月光
“诶诶诶，王俊凯！你把这个搬过去一下，等会儿新生过来就赶不及了！”杜远威站在舞台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递给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王俊凯。
这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王俊凯手里还是那种只能用2G上上网的功能机。他正在和谁发短信，笑得挺开心。
“听到了吗王俊凯？！”杜远威忙得要命，催命似的在王俊凯耳边大声喊了一句。
对方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等会儿要出去接人。”
“不会是你成天挂在口边的那个小竹马吧？”杜远威把箱子塞给他。“文艺汇演完了有的是机会见面，对了我听说你那小竹马还有节目呢。你先把这个搬过去，我让路雪去接。”
路雪是他们班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王俊凯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挺不乐意的。不过仍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搬着箱子走了。
初一新生刚刚走出小学，不过是自以为是成熟了，其实也仍然是小朋友。一个二个身高都还只到老师们下巴处，高一点的也才到1米6，瞪着眼睛在中学校园里望来望去。
这所中学是市里的重点中学，和少年宫长年有合作。因此当王源的钢琴老师知道他要来这里念初中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她可以让他在开学典礼上好好的秀一把。
为了迎接新生，初二初三的学长学姐们都准备了节目。
每年新生里面会派出几个特长生进行表演，今年，就有王源。
王俊凯搬完了箱子，站在后台翻看节目单子。
王源没有弹钢琴，而是拉小提琴。
马斯奈的《沉思》。
“你活儿都干完了？”杜远威从他身边路过。
王俊凯斜睨他一眼。“老子又不是学生会的，免费帮你们打一下工你还嫌我做得不好？”
杜远威连忙笑道：“没有没有，少爷您歇着，粗活儿小的来干。”
王源站在校门口等王俊凯，十分钟以前王俊凯发了短信说出来接他，到了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
校门口有一排绿色的香樟树，高度整齐划一，摆在一块儿就像一排天然的乘凉伞。
九月初的天气仍然热得要命，水泥地都被烤得快冒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蝉，一直不休地嗡嗡嗡乱叫着。
王源背着小提琴，黑色的背带勒在肩膀上，很不舒服。他扯开一颗衬衣扣子，心里烦得要命。
远处一个女生急匆匆地朝他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看手腕上的表。
阳光炙热，王源眯起眼睛。
女生跑到她面前，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她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小巧玲珑，像日漫里的女主角一样。“你是王源吗？”
王源点了点头。
女生这才长出一口气。“我开始以为你在后门等，找了好半天……都怪杜远威没说清楚。”说着，她抬起眼再次微笑了一下，“你好，我叫路雪。我是负责来接你的，跟我来吧。”
王源随路雪走过人声鼎沸的操场，初一新生们扎着堆儿走在一起，那里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开学典礼拉着横幅。老师们站在台上不停试着话筒音。
文艺汇演的礼堂在教学楼底层。
学生会还在忙着将道具搬上搬下。
路雪指着王源背上的琴问：“你这个重么？用不用我替你拿去放到后台？”
王源摆了摆手说不用。
杜远威搬着话剧社要用的布景走出来，看到王源简直激动得快哭出来。
“你就是王源儿吧？老天爷你终于来了！快快快，后台来！有位爷真难伺候！”
王源用手攥紧装着琴的背包带子，将它往上提了提。
有化了妆的女孩子从旁边路过，白色的裙子拖到地上。身后可能是帮忙的同学大叫着替她提起裙边，斥责着路过不小心踩到的人不长眼睛。
合唱团的小同学紧张地发出“啊——”“啊——”类似于练嗓子的声音。
后台一片忙碌。
在一个堆放着各种大箱子的角落，王俊凯踩着底部的箱子坐在那儿。他这个月底才满14岁，眉眼间稚气未脱，却硬生生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极其面瘫地玩俄罗斯方块。
王源将琴从背上拿下来，拎着走过去。
“王俊凯。”
对方抬起头，初具雏形的桃花眼眯成弯弯的月牙形状。
“你怎么才来啊？”
“不是你说的来接我嘛，结果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歇得挺舒服的嘛。”
王俊凯呵呵两声，说不清楚是嘲讽还是什么。
“我兄弟让我帮他搬箱子。”
王源拉开拉链，取出琴弓，开始往上面抹松香。
“哦。”
女主持人已经开始上妆了，她把头发盘得很正式，上面别着一朵白色的花。似乎是特邀而来的化妆师姐姐边给她勾着眼线，边跟她聊着天。
活动负责老师不停地从前面走过来催促着快点快点。
王源最后一次试了一下小提琴的音色，然后提起琴站了起来。
旁边化妆的姐姐问：“小朋友，你化吗？”
一旁王俊凯立刻窜了过来，揽过他的肩膀说不了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因为杜远威叫王俊凯过去帮忙弄灯光和音响，他只好悻悻离开后台。王源仍然背着琴站在舞台的侧旁，脊背挺得很直，一动不动地认真欣赏此刻正在进行的表演。
看起来是这样的。
可王俊凯注意到了那家伙紧紧握着琴弓的双手，明白他其实还是挺紧张的。
这家伙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候总是容易怯场。
想着想着，王俊凯又倒回去几步，轻轻地、用他这个年纪所能展现出的最大的温柔摸了摸王源的头。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了，像个男人一样的上吧。加油。”
报幕里响起王源名字的时候，王俊凯正试图爬到高处去录像。他手里拿着杜远威的宝贝DV，努力控制着平衡防止摔下去。
王源从暗处走到光亮处，他穿着和小提琴格格不入的白T恤，他这时候还没那么瘦，小脸上肉嘟嘟的。
他拘谨地鞠了个躬，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琴放到了肩上。
马斯奈的《沉思曲》在整个大厅里悠扬婉转地响了起来，台上的男孩儿闭上了漆黑漂亮的杏眼，长睫毛像昆虫翅膀，此刻正扑闪翻飞着。
他站得笔直，全世界的光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的耀眼。
遥远不可触碰。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