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草(下)

没有完,忘了怎么写结局了QVQ让我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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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美利坚替我找了所学校,我坐船漂流,临行前王俊凯将姨从前戴的戒指偷拿出来给了我。

 

他说此后国内战事频多,且世道艰辛,这玩意儿留着也不抵什么作用了,不如过些时日多囤些粮食,没有什么不比活命更重要,这时候金钱反而都成了身外之物。

 

我站在码头,戴着顶宽边帽子,转过头望王俊凯。

 

他的绿军装崭新,他挺直腰背站在人群里,好像一棵苍凉的树。

 

他没有说话,静静望着我,直到旁边的有人催促我上船,推了下我的背,使我差点摔倒,我才看到他略微松动的眉眼。

 

他想要走上前来,我却朝他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们很难办,我的身份本来就不大光鲜。

 

我很感谢姨一直以来待我好,轻而易举地接纳我,让我成为名正言顺的二少爷。

 

我抬头望远处,父亲的车停在那里,姨挽着父亲的手臂站着,红色的狐裘披在肩上,血红血红的狐裘,衬得她脸色十分美艳。

 

我朝父亲鞠了个险些把腰折断的躬,就像母亲当年那样。

 

人群拥堵,很多人将我围在中央。有人用手推着我,有人踩到我的脚背。

 

我匆忙戴好帽子转身上船,转过头最后看了王俊凯一眼。

 

他几乎要被人群淹没,但仍然努力踮着脚望我。他近来刚剪了头发,露出漂亮的额头和英挺的眉毛。

 

我用口型道别,他却回了句我等你。

 

 

 

拾壹

 

接我的人据说曾是父亲麾下一员,后因病退役。他长得瘦高瘦高,模样俊俏,看起来并不比王俊凯大多少。

 

见着我时他拍了拍腿肚子,说是许久了仍未好的老毛病,这几日又开始疼了,想是最近此处要下雨。

 

幸好从前学钢琴时,姨为我请过几位洋人老师,因此我也懂得几句洋文,生活得不算太艰难。

 

结识了几位朋友,都是志向远大的,他们一位学化学,其余几位学物理。

 

我被他们撺掇着学了几日医,成效不错,见效比中医快上不少。

 

这几位朋友皆是胸怀大志之人,听闻国内风声动荡不太平,都想着要赶回去为国献身。

 

可既然能来得了这儿,家世背景都不是普通人。家里人特意花了大把的钱让你远离苦难,又怎能让你轻易回去。

 

王俊凯给我写了几封信,都是送了数月才送到的。说是父亲最近身体抱恙,多年积蓄下来的病此刻并发,倒无计可施了。请来的几位医生都说恼火。

 

我抱着好玩的心态写下了几个西药方子,当然也在信了说明了我才疏学浅,不可全信。

 

谁知又过几月,王俊凯竟说我医好了父亲的病。还说姨夸我是块读书的料,早该如此,国内不是我待的地儿,送我出来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主意。

 

那一页纸王俊凯只写了一半,却另有一张信纸,写道:不久后将有大战,我自当身先士卒在前。若我不幸以身殉国,葬我于旧宅。

 

我嫌那信纸不吉利,一把火烧了。

 

学化学的那位朋友教我配了些不三不四的方子,他成天忙着泡洋妞,只有偶尔提起遥远的故土,才略带感伤的一低头一叹气。

 

他们和我不同,他们的离开比我更加彻底。他们没有选择回去的权利。

 

 

 

我在这边照样学琴。

 

教我弹琴的先生无儿无女,妻子长年旅游在外,他家里却没有空落落的感觉。

 

有一次我们弹了一个下午的贝多芬,感觉空气里全都是他焦灼的炽热的感情,他倒了杯茶与我,然后说,他听说中国最近不太平了。

 

我说是的,不太平。

 

他说欧洲打了很久的仗,如今也吃不太消。美利坚一直以来耍着小聪明,发着战争财。

 

我说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国家。

 

他笑起来,很真诚地说,你的祖国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富饶、强大。我从前常常听老人们谈起从前的中国,他们都说那是东方的雄狮。

 

雄狮。

 

有一天你忘了你会怒吼,有锋利的爪子。你以为你只有蚊鸣一般的声响,指甲只能损坏娇嫩的叶片。你以为你的毛发从来不华美。

 

 

 

拾贰

 

我被他们塞了一张船票的时候,尚未睡醒。

 

却见初次来到美利坚时所见到的那位小哥跪在地上拉扯着我一位朋友的裤脚。

 

“这位爷,求求您,二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真的没办法跟老爷交差。我一介粗人,是想向老爷报恩的。国内不太平,您要走可以,别带着二少爷……”

 

我那位学化学的朋友一改往日颓废,换了身我已许久未见的青色长衫,不知何时已将我的行李尽数收在了一个大木箱子里,正拖着往外走。

 

“王源,走了。”

 

他笑了起来。

 

“不久将有大劫,是时候回去了。”

 

 

 

那几个学物理的不走,船票只有两张,于是他想到了我。

 

他是江南人,直接坐船到渤海。我想到时候恐怕已经是一片混乱,我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

 

我告诉他:“我不去北方,我要去重庆。”

 

“去重庆只能回了国内再走陆路,你赶快跟我来,先别那么多废话。”

 

我突然有点惶恐。“可我,我怕回不了重庆。”

 

他有些恼怒,压着声音说:“到时候,仗打起来,所有人,”他深呼一口气,好像这些话很难说,“所有人都要没有家了。你懂吗?“

 

他试图跟我讲道理:”你不能这么自私。“

 

“好,”我朝他点点头。“我先跟你去连云港。我不知道我哥在哪,我要找到他,带他来美国。”

 

他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我。

 

“你哥是军人,他应该保家卫国。他不应该顾及这些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那几个字让我的脸有点发烫,我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但我也没有为自己争辩,因为有更可怕的事情需要我去解释。

 

“有新的东西,开始在国内萌芽了,你明白吗?谁也说不准将来我们国家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谁来统治他,他将走向何方,都没有人清楚。我哥他……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不属于任何一方。”

 

我想到父亲,想到姨和她浇的花。

 

化学家懒得听我辩解,他心里藏了千秋伟岸的大梦,自有他的一番思考。

 

 

 

王俊凯是知道我到了,他派了人来接应我回重庆。他说父亲的病情好了许多,前些日子竟和他商量着重回军中。

 

我和化学家分开后,连接着又过了几日,才见着王俊凯。他瘦了许多,黑了许多,笑起来小虎牙仍然添了不少稚气。

 

他回来时我正站在园子里观赏姨种的花,丫鬟们在一旁扇着凉风。

 

世道变了,什么都变了,这园子一点也没变。

 

我端了杯冰镇的酸梅汤,刚喝下去一口,背后有人一把将我抱住。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我能感觉出他匆匆赶回,呼吸急促。

 

“父亲快要被你气死了。”

 

我便笑。“这么些年,我也学到不少东西。不必气。”

 

他拉着我的手腕往屋子里跑,钢琴蒙了层浅灰,我前些日子揭下了布,还没弹。

 

他拉着我上了楼,进他的屋里,将门紧紧关上。

 

“王源。”

 

他回过头,看着我,深深地。

 

“你怎地就回来了?”

 

他念叨着,走过来抱着我,将我推到床上。一把一把地摸我头发。

 

“我好想你,我已经做好一辈子见不到你的准备了。”

 

我当他说胡话。

 

“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帮你看病,我什么都能看。我在那边学了许多,能帮上忙的我都帮,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活下去很难,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他被我这么一闹腾,竟然气笑了。

 

他看着我,桃花眼勾得弯弯的。

 

”真是服了你了。“

 

他说完这句,不顾一切地亲了上来。

 

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他的牙齿激烈碰撞着我的。小虎牙的尖端在我的唇肉上不停地磨蹭,又痒又疼。

 

他渐渐地不受控制,嘴唇往下掠过脖颈和锁骨。

 

我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哥哥。“

 

他顿了顿,抬起头。

 

”我很喜欢你叫我哥哥。“

 

我作势发脾气,他赶紧笑着跳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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