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去[01-02][03-04][05-06][07][08-10]
11<<<.暗涌
王俊凯慌不择路地从浴室逃窜到厨房，路过客厅，王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关心地问了句“小凯你发烧了吗，脸好红”，王俊凯连连摆手，说了很多次没有。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冰冷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些略显清醒的神智。
洗手间离厨房很远，可王俊凯却好像心灵感应一般，仍然能听到那哗啦啦的冲水声。
客厅里妈妈仍在喊“你问源源饿没饿，吃不吃宵夜”。
他没有理会，兀自站在厨房，双手撑着放餐具的桌面，双眼紧紧闭着。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他对王源，昨天还只是好兄弟、好朋友的那种爱护和关心，只因为路雪一句话，就让事情变了质。
王俊凯突然想起来，王源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在食堂冲他发火的事。
那时候他也是一样，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也对比了杜远威，确定了那份感情是专属于王源、独一无二的。
也许真是从那时开始，就……
不对。
王俊凯很快否定了自己。
他从小到大就对王源不一样。
自从在他眼睛里看到两颗葡萄开始，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他没有什么明确的定位，然而却好像一颗绿意荣荣的树，独自展开郁郁葱葱的伞，扎根在他的心底。
那根须扎得如此的深，如此的用力。血液和营养全被他吸收了去。以至于他现在一闭眼，一做梦，就全是王源。
路雪最近迷上了玩真心话大冒险。
课间王俊凯本来想夹带私货的去给王源送他忘记拿走的饭盒，却硬被路雪给扯住了衣袖。
“就玩一局行吗？”
王俊凯满脸不耐烦。“松手松手，哥有事。”
路雪眼珠一转，漂亮的脸上就带了些狐狸一样的表情。
“要是我输了，我就去亲杜远威。”
王俊凯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不像在撒谎。所以他答应了。
玩骰子猜大猜小，杜远威一直在旁边大吼“你们知不知道要是被老师看见我这回真没办法帮你们圆回来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赌注之一。
临时作盖子的笔筒揭开，路雪月牙眼弯弯，看直了旁边一干直男的眼睛。
“我赢了。”
王俊凯抱臂，往后一仰，半躺在椅子上。
“说吧，要我干嘛。”
所以说。
王俊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懊悔还是兴奋。下午的阳光慵懒地涂抹在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王源耳朵里插着耳机，漫不经心地一边用脚打着拍，一边哼着歌。
王俊凯走过去，一把扯过耳机线。
“社团活动我们……”
少年没有对他的无礼举动表现出气恼，杏眼瞥过来，刚刚好的弧度，眼尾好像开了朵花。“嗯？”
王俊凯看得恍了神，天光温柔地洒在王源软软的黑发上，纤细的少年站在全世界最亮的地方。
他为自己即将做的事感到羞愧。
“放学，我们等一下路雪。”
“为什么？”
王源往楼梯口走，准备下了楼去艺术楼。
王俊凯紧随其后。
“我们，就，那个，真心话大冒险。”
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王源觉得这群怂逼也不可能在学校玩儿出什么花样来，于是淡淡答了声好。
今天根本没能认真弹吉他，学长似乎也看出来了，简单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王俊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王源。
啊，王源王源王源王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过了千百遍，没能得到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答案。
谁和谁看对眼，真是件比化学反应还神奇的事情。人脑里面的生化反应当真是复杂，随随便便几个方程式怎么能讲得清楚。
不管是不是因为激素作用，【喜欢】这种美好明亮的事情，都不应该被冷冰冰的科学全部概括。它是独一无二的，那么美妙地建立在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之间，搭起一座通往远方的桥梁。走在上面摇摇欲坠也心甘情愿。
王源出来得晚了些，跟路雪一起边走边聊着什么。路雪是拉大提琴的，最近跟王源合作了不少曲子。
“我觉得《天鹅》独奏效果比较好，不过看个人吧，你帮我弹几段前奏，就音阶那段也不错啊。钢琴的音色比较清澈。”
王源点点头。
两个人走到王俊凯面前，路雪原本严肃的神色立刻不见了，笑得贱兮兮的。
“王俊凯，上啊。”
此时正是放学时间，大家都从社团活动室走出来，人潮汹涌。王俊凯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又别扭地不想明说，于是扭过头说：“等等。”
等到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王俊凯拉起了王源的手腕，一路将他拉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上。
“诶诶诶，别走了别走了，就楼梯吧！楼梯比较有感觉！”
路雪站在下面喊，模样比自己谈恋爱都兴奋。
王俊凯于是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王源。
他仍然是一副懵里懵懂的表情，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睛瞪得大大的，等待着王俊凯给出一个什么确切的答案。
王俊凯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扯过王源，将他压到了墙壁上。梯步很狭窄，两个人的动作都不敢放太开。
墙壁冷冰冰的，王源的背紧贴着，一阵一阵钻心的凉意透过薄薄衣衫浸透肌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反射性地，王源抬起手抱住王俊凯的背。
这个举动让王俊凯格外高兴，他偷偷地抿了抿嘴唇。
“王俊凯，你干什么？”
王俊凯一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紧紧搂住王源的腰。
“别动。我输了游戏，这是惩罚。”
变声期还没结束，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沙哑。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有微妙的震动感。
王源闭了嘴，静静看着他。
王俊凯歪着脑袋，渐渐地，渐渐地向他靠近。
他们的嘴唇也许就差1cm，但双方都没有慌乱，因为心里清楚，不可能吻上去。
王源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近在咫尺，王俊凯盯着看了许久，终究是放开了。
心跳还很快，完全平息不了。
王俊凯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转过头去看路雪。
那家伙西子捧心状，一副想尖叫叫不出来的吃屎表情。
王俊凯漠然道：“行了吧。”
“行行行行行！王俊凯你简直是我爸爸！！！这糖我能磕一年！！！”
王俊凯领先一步下楼梯，转过头催促：“王源儿，再不回去你妈又要说你了。”
王源站在高处看他，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和王俊凯的身高差在逐渐拉大着。明明小时候还是一样高的两个小仓鼠，现在他和王俊凯说话，已经不得不微微抬起下巴才能注视到他的眼睛了。
成长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王源心里感慨着，下了楼。
他想，刚刚王俊凯突然靠近时，他突然加快的心跳声，是不是也是成长的一种呢。
联想到那天王俊凯问他对耽美的看法，王源心里好像多了块钟表，嘀嗒嘀嗒，随着时间流动发出多余的声音。
12<<<.前奏
王俊凯的成绩足够他直升一中高中部了。中考来临，看着四周低着头奋笔疾书的模样，王俊凯无聊地开了手机锁，翻起了寒假里拍的照。
寒假他妈妈带着他和王源去外地玩了一趟，他们这里是不常常下雪，往年偶尔还会飘点小雪花，今年毛都没有。王俊凯妈妈为了让他体验到冬天的快乐，顺便为即将到来的中考放松放松，带着他和王源去外地滑了趟雪。
王源那家伙胆小又不好意思承认，滑得格外谨慎小心，生怕摔倒。
王俊凯想想就忍不住嘴角持续上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虎牙尖尖地戳着下唇。
路雪抱着练习册从他旁边路过，一脸恨铁不成钢。
“谈恋爱了不起啊，有那时间不如过来帮老娘发练习册。”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不能文明点儿？”王俊凯滑动着手机画面，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恰巧杜远威从旁边路过，于是就做了王俊凯的替死鬼，被路雪揪着衣袖强迫性地发了全班的练习册。
又是初春了。
王俊凯王源住的城市，四周都是绵延起伏的群山，他们学校就是依山而建，背后是葱茏围绕的树木，夏天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校门两旁都是爬满爬山虎的石墙，一棵樱树从石墙的缝隙处生起来，斜斜往上长着，此时正是樱花盛开，校门口是一地残花。
粉色白色的花瓣在风中飘洒，跟随着樱树生长的方向，斜斜往下飞舞着。
“这道题二次函数的表达式，可以根据与X轴相交的两个点确定，也可以根据最大值或者最小值所在的坐标确定。我们一般都用第二种方法，因为函数图像不一定与X轴相交……”
王俊凯托腮看窗外，王源他们班恰好在上体育课。跑步完了开始练立定跳远，王源像是很苦恼，一直站在何磊身后没跳。
直到体育老师走过去将他揪了出去。
操场离教室很远，王俊凯只能透过斑斑驳驳的树叶，隐约瞥见个人影，他一般都是靠王源运动服上张狂的高音谱号辨认王源的。此刻，虽然看不真切，但他却能想象出王源脸上的神情，一定是嘟着嘴，满不情愿地走过去的吧。
脸颊或许还鼓鼓的，葡萄眼往下盯着地面。
王俊凯看得出神，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底下王源忽然转过头看了过来，层层叠叠的树叶将他们分隔开来，他觉得这里王源应该会茫然地眨眨眼，然后他好像是被何磊推了一把，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跳了。
初三的社团活动都被取消了，改为在教室上自习。王俊凯起初很不情愿，刚准备拉着杜远威一起逃课，就看见远处钟荻跟同学一块儿走过来，嘴里还在抱怨“社团活动有必要停止吗”。他一下就心理平衡了。
自习课也不一定就全是上自习，有时老师们起了兴致，会讲那么一两道题。当然他们不会太舍得占据学生们过多的自习时间，一般都是临近下课时间才开始讲。
从前是王俊凯站在古典音乐活动教室门口等王源，现在成了王源背着他的帆布包，站在初三的走廊上，乖乖地一边看着单词本一边等王俊凯。
钟荻读的是平行班，也就是成绩不太好的班级。他们班自习课没老师管，下课铃声一响就能飞奔回家。
每次王俊凯都能看见钟荻从王源身边走过，笑着跟他打招呼的场景。
他心里有一群不知道谁饲养的小白鼠，一到这时候就蹦跶着开始挠他的心窝子。
有一回钟荻好像是很高兴，路过时揉了揉王源的头。王俊凯将手里绘图的铅笔“啪嗒”折断了，动静闹得有点大，全班——包括讲台上的老师都望了过来。
“抱歉。”
他只好咬着牙齿道。
还好难熬的初三飞快地过去了，中考那天王俊凯在王源家里吃的饭。王源妈妈很细心地煲了汤，还炸了小孩子爱吃的鸡翅。
王源吃得满嘴是油，左手右手一手一个，嘴里还在跟着夸妈妈的辣椒酱好吃。
中考考完王源却没来接他，他爸的林肯加长停在校门口，看到他出来时按了两声喇叭。
王局长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察觉到孩子下意识扭头的动作又悻悻收回手。
他踩了油门，车开出去，路过了校门口那一树已经凋零的樱花。
“想吃什么？”
王俊凯很久没见过他，觉得不敲他一顿对不起自己，便随口说了个很贵的西餐厅。
王局长二话没说，车停在了那家西餐厅门口。
他们两人走进去就坐，王俊凯扭头看见夕阳沉下去的弧度有种很烫的感觉。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王俊凯漫不经心翻着iPad上的菜单，随手点了几个很贵的菜，“反正不会丢你的脸，考得上本部高中。”
“嗯。”王局长点点头，结果iPad后点了杯咖啡。“我要升职了。”
“所以？”
王局长将iPad递给服务员。“找个时间搬家。房子已经买好了，在市中心。离学校更近。”
这个消息来得并不十分突然，王俊凯没有觉得惊讶，也没有不甘心，没有大吼大叫的拒绝。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喝了口西餐厅免费的柠檬水。
“什么时候装修好？”
“今年国庆吧。”
夏天的蝉鸣又孜孜不倦地响起来，市中心没有这么大棵的树，应该也不会有蝉吧？
王俊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王源站在他旁边拉琴。
他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拉琴像拉锯子一样的小男孩，此时此刻装装样子很儒雅风度。闭着眼睛沉浸其中时扑闪的睫毛很长，日渐锋利的棱角是王俊凯很喜欢的，尤其是他的下巴，弧度尖削，所以侧脸很好看。
王俊凯也学了不少时间的吉他，对于音乐韵律的了解多了不少。他的手指在石桌上敲打着街拍，跟随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一曲完毕，王源给琴弓抹松香。
王俊凯静静看他半晌，才说：“我可能要搬家了。”
王源的手顿了顿，然而他也很淡定。“什么时候？”
“高中吧。”王俊凯这时候才觉得舍不得，目光复杂地望着树下面，没有星星的光也很亮的那双眼。“到时候你来帮我搬东西吧。”
“嗯。”王源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又笑起来，很甜，“明天就要上课了，我们还有半个多月才放假呢。你真爽。”
王俊凯看着那张精妙绝伦的脸。“下午我来接你啊。”
TBC
明天更爸哪
